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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的春天来得很晚。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积雪上时,整个世界都像是苏醒了。

许清浅的身体,却在春天来临的时候,垮了。

她开始频繁地咳嗽,发烧,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李谦给她做了检查,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是器官衰竭。”他对我说,“她家族遗传病的并发症,和她父亲当年一样。”

“还能……治吗?”我问,声音有些发紧。

李谦摇了摇头。

“除非有奇迹。”

奇迹没有发生。

许清浅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

她从一个能包揽所有家务的人,变成了一个连下床都需要人搀扶的病人。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

但她很平静,没有哭闹,也没有绝望。

她只是变得比以前更黏我。

我画画的时候,她就躺在旁边的沙发上,安静地听着。

我休息的时候,她就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地摩挲着我手上的伤疤。

“阿致,对不起。”

这是她昏睡中,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她把我叫到床边。

“阿致,我想画画。”

我把画板和颜料拿到她床前。

她的手抖得厉害,连画笔都握不住。

我握住她的手,就像当年她握着我的手,在捐赠协议上签字一样。

“想画什么?”我问。

“画……一片星空。”

我引导着她的手,在画布上涂抹。

用最深的蓝色做底,再用亮银色的颜料,点缀出漫天的繁星。

画了很久,很久。

直到她的手,再也抬不起来。

“阿致。”她虚弱地靠在我怀里。

“嗯。”

“我死后,把我的角膜……捐了吧。”

“给那些……需要光明的人。”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好。”我答应她。

她笑了,笑得很满足。

“阿致,我爱你。”

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三天后,许清浅在睡梦中,安静地走了。

我按照她的遗愿,将她的角膜捐了出去。

她的葬礼很简单,只有我和李谦两个人。

我将她的骨灰,和我那些被烧掉的画的灰烬,混在了一起。

然后,我用这些混合了我们一切的灰烬,画了最后一幅画。

画上,是两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他们站在一片璀璨的星空下,紧紧相拥。

画的名字,叫《重逢》。

我带着这幅画,离开了瑞士,开始了没有终点的流浪。

我的世界是黑暗的,但我的心里,却装着一片永不陨落的星空。

那是许清浅留给我,最后的光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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