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凤仪宫的用度比从前丰厚了十倍不止。
内务府送来的贡品堆满了库房,再无人敢克扣半分。
我没理会那些身外之物,而是向萧珩讨了一道旨,在宫中僻静处,成立了一个“格物院”。
我将京中所有能找到的,懂机关术、算学、地理、冶炼的匠人,全都招揽了进来。
而姜雪宁,在屡次的失败后,彻底陷入了癫狂。
这一次,她赌上了整个姜氏一族,再再次跪在了金銮殿中。
“陛下!三个月后,八月初七,北境蛮族必将勾结西凉国,夜袭雁门关!大邺必败!”
“臣妾以姜氏满门性命起誓!”
她将敌军的行军路线、兵力部署、甚至是带队将领的名字,都说得一清二楚。
那是前世,大邺朝由盛转衰的开始。
是刻在她骨血里的,最惨痛的记忆。
她死死盯着我,眼中满是恨意。
“陛下!若臣妾说中了,只求陛下一件事!”
“处死妖后沈氏,以慰上天,以正国本!”
满朝死寂。
这是一个阳谋。
萧珩可以不信姜雪宁,但他不能不防。
所有人都看向我。
他们想知道,这一次,皇后娘娘又要请哪路神仙。
萧珩也看着我,他的眼神无比复杂,有探寻,有依赖,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
我却一反常态,没有装神弄鬼,没有掐指一算。
我只是走到他面前,平静地说:
“陛下,这次,我们不靠神,靠人。”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一张巨大的地图铺在地上,山川、河流、关隘、地势,精确到让人心惊。
那是我花了无数个日夜,根据古籍、行商口述和斥候的回报,亲手绘制而成。
“姜雪宁说的行军路线,没有错。”
“但是,”我用笔尖点在了路线中段的一片区域,
“她忘了,这条近路,横穿一条盐碱地,俗称‘鬼见愁’。”
“这片地方,每逢秋季,雨水增多,地下暗河上涨,就会变成一片要人命的沼泽。”
“三十万大军,人马辎重,一旦陷入,就是活棺材。”
我抬起头,看向御座上的萧珩。
“臣妾有一计,可将计就计。”
“表面上,雁门关疏于防备,引君入瓮。暗地里,于沼泽地带设伏,断其前路。”
我顿了顿,从身后匠人手中,拿过一个黑乎乎的陶罐。
“此物,名曰‘震天雷’,以火石硝石为引,威力足以开山裂石。”
“派一支精兵,携带‘震天雷’,绕至敌军后方,断其归路,前后夹击。”
“此战,可毕其功于一役。”
没有神谕,没有托梦。
只有周密的部署和致命的陷阱。
萧珩看着我,许久,他走下龙椅,握住我的手,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好。”
“这一次,朕将国运,悉数押在皇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