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日夜跪于佛堂,形销骨立。
她独唤我去,背对金佛,声如游魂:
“拜佛是因亏心事太多,求个心安。”
她缓缓转身,面色惨白。
“你母亲是我毒死的。”
“我嫉妒她。”她眼神空洞,
“凭她一介孤女能做正室?所以我买通嬷嬷,在她产后补药里下慢性毒。“
”看着她咳血,油尽灯枯。”
她忽然尖笑:
“她死时竟还握我的手,托我照顾你!多蠢!”
笑声骤止,她毒箭般的目光射来:
“你越长越像她!所以我将你卖入暗窑,要你永世肮脏!“
”可你竟回来了带着恨回来了!”
我缓缓点头。
“好!”她喘息道,
“我拼死也要保住故儿!”
我提笔于黄纸上写道:
“你杀我母亲时,可想过她也是珍宝?毁我一生时,可有过半分愧疚?”
“愧疚?”她尖叫,
“她活该!抢我位置!”
“抢?”我笔锋更厉,
“父亲可曾爱过你?母亲可曾害过你?一切皆你贪妒自演!”
她踉跄撞翻供桌,香灰满地,瘫坐如泥。
我起身,以口型明示:“三天。”
随即落笔:“三日内不自首一切。
包括你如何让原故染天花,我便将全部证据呈于父亲。”
她瞳孔骤缩:“天花果然是你!”
“是你递的刀。”我无声回应,转身离去。
第三夜,赵氏穿戴齐整,端坐镜前。
“我选故儿。”她平静道,取出认罪书与砒霜瓶。
我按住她手,另置一小青瓶。
依母亲医方所配,痛苦稍轻,状似急症。
她惨笑:“你比你娘狠,也聪明。可惜非我子。”
我将药粉化入冷茶。她端杯手颤:
“莫告故儿真相让他以为我急病而死。我终是他娘。”
我默然颔首。
她闭目饮尽,杯碎人倒,口溢血沫,抽搐未尽之言:
“告故儿娘爱”遂气绝。
探其鼻息,冷。
我离院直赴祠堂,跪于母亲牌位前,直至天明。
阿青寻来惊问,我比划:
“告诉父亲,夫人殁了。”
府中大乱。
父亲阅认罪书后掩面呜咽,形神俱溃。
原故扑尸嚎哭,突指我厉吼:“是你害死我娘!”
父亲一掌掴倒他,掷书于面:“chusheng!看你娘所写!”
原故颤拾纸页,面白如纸:“不不可能”
我蹲身,以口型一字字道:
“真、的。你娘毒杀我娘,卖我入窑。今她偿命。”
他目瞳骤扩,惊恐至极。
我起身,无声补道:“下一个,是你。”
说罢,我不再看他崩溃扭曲的脸,
转身走出这间充满死亡和怨恨气息的屋子。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眯了眯眼。
阿青跟上来,小心翼翼地问:
“少爷,您没事吧?”
我摇摇头。
仇,报了一半,还剩一个。
原故,别急。
很快,就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