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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页)

除夕夜,哥哥带着几个发小在村头放烟花,非拉着我去看。

一个熊孩子把点燃的炮仗扔偏了,正好在我耳边炸开。

瞬间的剧痛和嗡鸣后,我再也听不见这个世界的声音。

医生说,我的耳蜗严重受损,无法进行手术。

我成了一个聋子,也成了一个自闭症患者。

哥哥休学了一年,每天陪着我。

“诗诗,对不起,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

妈妈辞掉了工作,全心全意地照顾我的起居。

“乖乖,今天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爸爸是远近闻名的女儿奴,几乎一夜白头。

他跑遍了全世界,花光积蓄在德国给我定制了一副昂贵的助听器。

可那助听器时好时坏,声音总是断断续续。

他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一护就是五年。

我以为爱能治愈一切,我以为我终将走出阴霾。

直到那天,爸爸的合伙人卷款跑了,他焦头烂额地处理着公司的烂摊子,回家时已是深夜。

他坐在床边,疲惫地问我有没有按时吃药。

一连问了好多遍,我都听不清。

他的耐心终于耗尽。

“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整天待在屋子里,跟个死人一样!”

“当初怎么不直接炸死你算了?也好过现在这样折磨我!”

他以为我听不见,可那一瞬间,助听器突然恢复了正常。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

原来,我一直在折磨着爸爸。

原来,爸爸希望我死。

……

爸爸摔门而去,震得门框都在颤抖。

房间里重新归于死寂,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比我失聪后的无声世界还要可怕。

我蜷缩在被子里,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

我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大号的棕色泰迪熊。

那是爸爸在我失聪后的第一个生日送给我的。

那时,他抱着这只几乎和我一样高的熊,用胡茬扎着我的脸,笑着写字说:

“诗诗,爸爸不能时刻陪着你,这只熊就是爸爸,它会一直保护你。”

玩偶熊傻乎乎地笑着,可那个说要永远保护我的人,刚才却说,希望我死。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瞬间浸湿了枕头。

我想起了妈妈。

那个曾经爱笑爱打扮的妈妈,为了照顾我,这几年几乎没买过新衣服。

她的眼角爬满了细纹,每次我看她,她都会努力挤出笑容,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话,生怕我听不清。

我想起了哥哥。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篮球打得好,朋友一大堆。

为了我,他休学一年,人也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出去玩,一放学就守在我身边,想方设法逗我开心,像个赎罪的囚徒。

还有爸爸……那个曾经把我扛在肩头看世界的爸爸。

为了给我治病,为了那副昂贵的助听器,他没日没夜地工作,鬓角的白发像杂草一样疯长……

爸爸说得对。

我是个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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