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尔事件材料作文600字,并附上自己的观点。这篇文章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网友认为罗尔是在炒作,甚至有人质疑罗尔的目的。但也有人表示支持罗尔,认为他只只是单纯的捐款,并没有别的目的。那么事实究竟是怎样的呢?我们一起来看看。首先,我们来看看罗尔的微博。他的微博名叫“上海拾荒妈妈罗一笑”。这个名字乍一看很普通,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个名字有一个“笑”字。

忆及女儿,罗尔掩面,“我是个坏爸爸”。沉默许久,再抬起头时,他叹了口气说 :“只有上帝能审判我。”

每日人物 / ID:meirirenwu

文 / 卫诗婕 编辑 / 金焰

微信的一处系统失误,让两百万漏进了罗尔的账户,也彻底将他送上人民的审判台。此前,他是一个文人,一个父亲,一个求救者。而一夕之间,相继爆出的“负面消息”使他沦为一个人人围剿的骗子。他越是声嘶力竭,越是离题万里。

爆发与反噬在罗尔事件中体现得淋漓尽致,足见互联网的浩瀚与汹涌。罗尔的经历并不陌生。然而,数月过后,这个被千夫所指的“骗子”形象依然模糊。我们试图清除那些覆盖在网络信息碎片上的情绪和想象,尽可能地还原一个父亲的本来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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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尔的女儿罗一笑去世已逾百日。她生前养的乌龟“丞相”经历了一整个冬眠,终于在春日里苏醒,这几日开始进食。罗尔总对着它出神,想着要不要将它放生。

他换了一个手机,之前的酷派因系统故障已经报废,上面贴满了笑笑生前喜爱的卡通贴纸,舍不得扔,装在盒子里收藏了起来。

手机背面是罗一笑生前贴的贴纸。图 / 卫诗婕

女儿去世后,他很快强迫自己坚强起来,因为“尚有许多亲人要去安慰”。

前不久的清明,罗尔回家乡第一次面对正被孙女夭亡折磨的父母。推开门的刹那,见到坐在床上的老父亲眼噙着泪,颤抖着望向自己,此前做的所有心理建设全部失效,他感觉慌张,眼泪差点夺眶而出。照例为父亲端水擦身时,他伸手想要帮老父亲脱去外套,父亲却紧紧地抓住领口不动,面色凝重。

罗尔最害怕面对这些,对于失去至亲的苦痛,他深感安慰的苍白无力。

妻子文芳也并未从阴霾中走出,她遗憾没有在笑笑生前为女儿洗印过照片,一股脑地去店里洗出200多张,挑了几张最好的,在客厅摆了出来。

罗尔担心妻子,但并不阻止她的行为。他至今不敢在文芳面前主动提起笑笑,偶尔,他会跟随妻子一起做些纪念女儿的事。有一回,他与妻子去了一处街区花园,那里有笑笑生前喜爱的两条流浪狗,她为它们取名攸利和豆包。夫妇俩在公园里转了半天,还是寻不到两条狗的踪影,悻悻而归。

罗尔和妻子

“她总想养条狗,我只给她买了一只乌龟。”笑笑走后,罗尔总有这样的遗憾,遗憾在女儿生前对她太凶,没有带她去更多的地方,没能为笑笑及时转院,去广州、去北京……

今年4月的一个午后,在深圳20多度的天气里,罗尔不停地用手抹着脸上的汗珠。他患有甲亢,走起路时会非常大力地甩手。谈起笑笑,泪光就会涌现,他会在眼泪溢出前将它拭去。

罗尔粗眉,眼睛细长、鼻子宽大、厚嘴唇;激动时,五官常挤在一起,眉心之间压出褶子;说话时口齿不清,还有些结巴,情绪越是激动,表达就越含混不清,叫人听着吃力。

罗尔家住在一栋建于上世纪90年代的居民楼里。没有电梯,楼道里靠声控灯照明。从前,笑笑人小,脚步轻,上楼时灯总不亮。现在,每天下班回家的罗尔在爬上7楼时,总是刻意放轻脚步,在黑暗中感受女儿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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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罗尔坐在办公室里编辑当日发表的公号文章。1月以来,他的公号主要发布“寻人公告”,截至目前,已经帮助4个家庭寻得失散多年的亲人。这位媒体人“立志”,要借助罗尔事件的影响力,将“罗尔”公号做成一个专业的寻人平台。

去年10月,罗尔撰写的求助文《罗一笑,你给我站住》一文如同核爆,至今已经突破1亿点击量,在微信上收获赞赏200多万元。但随后,“诈捐”、“带血营销”等质疑接踵而至,人们对罗尔由同情转为憎恨。网络上,有人直接骂他是“骗子”。

如今,罗尔没有放弃向世人证明,他不是一个坏人。

每天,他会陆续收到许多人的寻人信息,经过筛选、求证和编辑,最后发布。因之前事件积攒下的关注度,许多商业广告纷纷找上门来,罗尔一一拒绝。

许多白血病友会找到公号来求助,他们通常一股脑地描述自己的困境,希望罗尔帮助其发起募捐。罗尔跟他们解释:微信上不能发起私人募捐,再根据对方的情况,给出200元至20000元不等的援助。

“‘小铜人’给的50万元,笑笑的治疗并没有花完。”罗尔说,“这笔钱在我手里,我想用这种方式散出去。”

风波过去4个多月,罗尔深深陷入对自我的反思与怀疑中:他至今不认为自己存在主观上的过错,“但那么多人说你错了,你可能确实是哪里做错了”。

在一次单独见面时,他更深入地剖析了自己的内心,几乎是自我审判式的:“一直以来让我内心深感罪恶的,是从笑笑生病到她去世,我从没停止过琢磨,如何把文章写得更动人,从而获得更多赏金。”他强调,这种琢磨,出于为女儿筹钱治病的渴求,但同时,也出于一种“文人的虚荣”。

1990年,22岁的湖南文学爱好者罗春旺不甘心在湖南一辈子做个农民,揣着向朋友借来的300元钱和文学梦,坐上了去广州的火车,辗转来到尚未开放的深圳。在特区南头检查站的门外,他爬上一辆运送鸭子的货车棚顶,冒险闯关,混进了深圳。

罗尔家的楼道。图 / 卫诗婕

从一名保安做起,靠着业余时间向各大媒体投稿,他如愿被深圳《女报》破格录取。在此之前,他将带着“乡土气息”的名字罗春旺,改为笔名“罗尔”。

因为高中辍学,他一直以合同工的身份工作了十多年,直到2005年被评为当年的“优秀外地来深建设者”,破例进入单位的编制。从此,他是深圳人罗尔,此后更一路升任为新刊《新故事》的主编。

从农民到主编的身份逆转,在罗尔的家乡一度被奉为励志佳话。这段奋斗历程,也被浓缩为他笔下的文章,投给老家省份的一次“中国梦”征文比赛,还得了一等奖。

这位逆袭的榜样时而自满于现状,比如在自己公号里一篇文章里写道“我有三套房,两辆车,一家前程无限的广告公司”。不过,他解释,那篇文章是“小说创作,人物和故事纯属虚构,并非作者自传性作品”。但这个细节,在后来的罗尔事件里,成为一个伏笔。

他承认,人到中年的自己有时也会幻想,“能否让更多人看到自己的作品”,成为一个有影响的人。

罗尔曾不止一次向妻子“炫耀”,通过写作获得赞赏,“笑笑治病的钱有着落了”。

“现在想来,‘卖文救女’的说法其实不太合适。”如今,罗尔终于明白,“我总以为是凭借我的文采获得了赏金,其实只是大家出于同情给我的捐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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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患病后,罗尔有机会得到慈善机构的帮助。但是,他拒绝了。

豆腐app创始人王佳斌称自己曾主动联系罗尔,想为笑笑申请一家白血病慈善机构的资助,罗尔拒绝的理由是“笑笑的治疗花费尚可控,自己并非走投无路,不想占用社会的资源”。

多个朋友陆续为罗尔联系了几家慈善机构,他一一拒绝,反而为几个情况更困难的病友接洽了慈善机构。德义基金会秘书长周家沛告诉每日人物,罗尔是一个热心人,“他曾找我帮助两个因缺少医药费而被停药的外地孩子”。

王定超向每日人物证实曾得到过罗尔的帮助。他是个单亲爸爸,从外地来深圳打工,与罗尔在深圳市儿童医院病房内相识。2016年8月,他的儿子王东被诊断患有白血病,因经济困窘一度停药,罗尔在此时相助。

在笑笑患病的早期,罗尔一直致力于在病友间“传递正能量”。一直顺风顺水的他显示出更多乐观。他给小女儿取名为“一笑”,也是希望她凡事宽容,笑对人生。

现在的他,却更多将那时的乐观看作某种程度上的自大。他说,自己从未停止过对女儿的愧疚,不再向任何人提起笑笑。

直到那篇广为流传的《罗一笑,你给我站住》,在语无伦次的行文间,罗尔显露出极大的悲伤和恐慌。10月23日下午,女儿笑笑再次病危,进了重症监护室,“文芳趴在我的肩膀上哭。重症监护室的费用,每天上万块,她悲痛我们花不起这个钱,更悲伤我们花了这个钱也可能救不了笑笑的命”。

在那篇日后收获1亿阅读量和200多万元善款的文章里,罗尔所写的“每天上万块”,没有明确指出其中一部分由医保报销。在另一篇发布在个人公号上《谁的心中都有一把锤子》中,他披露:笑笑第一个月的住院花费为41000元左右。他并未提及,如若通过医保,自付比例仅为30.75%。

事实上,深圳市儿童医保是目前为止国内保障比例最高的福利性保险,每年的报销上限是60万元。不过,医保目录外药物要全部自付。

加之,更早时间里,有人在网上指出:罗尔有房有车,名下拥有3家公司,却坐拥200万善款。

这些信息叠加在一起,致使罗尔的“人设”,在数十个小时里,从无助悲伤的父亲,变成“带血营销”的骗子。而他的 “队友”刘侠风,在试图跟公众沟通的媒体见面会上,被记者敏锐捕捉到的不合时宜的“一丝兴奋的情绪”,以及“见证了一个奇迹”的说法,成为压垮大众愤怒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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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罗尔这样解释当时没有指出“报销”的心理:“文章是冲着社保局写的,当时很沮丧。”罗一笑的医保卡有段时间不能正常使用,报销尚未实施,费用并未结清,他不确定报销部分能否顺利通过。

站在舆论风暴中心时,罗尔也试图“自我澄清”。接受媒体采访时,他告诉公众,他主办的月刊《新故事》已于2016年初停刊,身为主编的他每月只能领到4008元的基本工资,工资还一度被拖欠,为付医药费刷光了银行卡中所有积蓄,每月还需偿还5000元的房贷,财务状况十分不堪。

他也解释过自己的3套房产缘何不能买卖——笑笑是罗尔与现任妻子文芳的孩子。他曾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2002年离婚时,他与前妻口头协议,将位于深圳的房产留给他与前妻的儿子,因此此处房产他无权买卖。

然而,这段自我辩白,在网络上被概括为“罗尔:房子要留给儿子”,又引发舆论对他“重男轻女”的愤慨和嘲讽。

在另一则视频中,罗尔面戴口罩,突然爆发痛哭:“没有人关心我的女儿,是不是在死亡线上挣扎,大家只关心我是不是骗子,我真的好绝望啊。”

舆论最汹涌之际,也是笑笑病得最重的时候。几乎整个12月,她都躺在重症监护室内,极少睁开眼睛。罗尔也逐渐失去了向媒体解释的意愿,他每周准时在探视日赶到医院,其余时间则躲在家里,避不见人。

罗尔向记者展示人们送给笑笑的贺卡。图 / 卫诗婕

有媒体长时间在罗尔家门外敲门。妻子文芳已经有些恍惚。某一天,她执意要去莲花山公园看一眼,那是深圳市区一处地标,园里有一颗异木槿,每年12月花期,笑笑总会来这照一张照片。这天,树上的花朵稀疏,文芳似有预感地说:“花已经不盛了啊。”

笑笑没能熬过那个冬天。在笑笑去世后不久的某天,年近60岁的同事庞祝君站在罗尔家的小区门口流泪,哽咽着给朋友打电话:“来罗尔家,带他们出去吃饭吧。嫂子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

今年春节,罗尔独自一人回到湖南老家祁东。父亲年迈,患病多时,罗尔刻意向他隐瞒孙女去世的噩耗。妻子文芳担心自己难掩情绪穿了帮,坚持留在深圳。

老家的乡亲早已在网络上得知了轰动一时的“罗尔事件”。乡人们震惊于那个“从小看到大”的“出息孩子”竟然成为网络上人人讨伐的骗子。一次,罗尔母亲因小事与邻居发生口角,对方一时愤起大喊:“你儿子是个骗子!”

正月里一天的后半夜,罗尔抱着几束烟花,独自一人走上一座高高的土坡。点燃引线,先是闷闷的一声响,紧接着伴随一声更脆亮的爆破声,明亮的火花便散开,他努力高举烟花棒,一边自言自语:“这是爸爸给你放的烟花,宝贝,你看得见吗?”

罗尔目送笑笑的遗体捐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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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罗尔,他的前同事谢旎回忆,整个12月,她与《女报》前同事几乎都在网络上与身边的朋友疾呼、论战,直到大家筋疲力尽。

“我几乎都快怀疑世界了。”时隔4月,在接受每日人物采访时,她依然露出迷惘的眼神。在罗尔的一众朋友与同事口中,罗尔被描述为“比大多数人都要善良的好人”。很多人不约而同地讲起同一件事:

身为主编,罗尔掌有每篇稿子的生杀大权。但往往在版面紧张时,他会压下自己的稿子,让同事们的先发表,“尽可能先保证大家的收入”。

许多熟悉罗尔的朋友也评价他,“从没逃离过农民的身份和影子”。他常年穿几十元一件的棉衬衫和T恤,脚上的鞋不会超过200元,“从未见过他和妻子有任何奢侈的开销”。在外吃饭必定团购,吃不完则要求打包。

另一个在同事间盛传的故事是:罗尔于两年前向银行贷款43万,在东莞购置了两套大约30平的酒店式公寓,但至今未拿到产权。开发商声称“以租养贷”:头5年,由开发商经营,每月租金返还给业主。按照合同,产权应在2015年底完成交接。《每日人物》记者致电该售楼处,得知与罗尔同批购房的业主均尚未拿到产权,且该种交易模式已被终止。

“我们这些朋友跟他说过好多次,他被骗了。但他至今不相信。”谈及此处,庞祝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在深圳,罗尔连中产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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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罗尔,更多人从“罗尔事件”里获取反思。公益人士邓飞在《复盘“罗尔事件”》中写道 ,“有人开始反驳凭什么罗尔一定要先卖房子,才能向社会求助。很多人也从罗尔想到了自己——有两三套房子却现金不够,但也是伪中产,如果孩子生病,就只能按照先卖房卖车卖珠宝首饰,进入‘孩子患有大病+父母极度贫困’模式,才能向社会求助吗?”

于是,有人汲取罗尔的教训,在个人求助文章里如实表明财产真实信息、募捐数额和反馈流程,再交由社会自由抉择。

当舆论跟随热点涌向别处时,留给罗尔的“骗子”标签,令他至今难以摆脱。一家出版商顶着亏损的风险,履行了早前的合约,为他出版了新书,但销量惨淡,该书在豆瓣上被评为2.3分,成为豆瓣史上最低。

在最近一次接受采访时,罗尔对一位记者说,“我知道我已经身败名裂”。

微信上,仍有人跑到公号“罗尔”处赞赏,有人给他留言:“罗先生,你错在踩在了社会的痛处,你必须比绝大部分人更惨,才有资格获得整个社会的同情。”

有一天,工人来家维修坏了的冰箱,罗尔与对方合力将冰箱搬开,在角落里发现一把戒尺——那是罗尔曾用来“惩戒”笑笑的。有一回,笑笑不听话,吵闹着不肯去洗澡,罗尔发怒了,用戒尺预备打她的屁股,谁知戒尺一挥,笑笑本能地躲开,一尺子打在了她的腰上。

忆及此处,罗尔掩面,“我是个坏爸爸”。沉默许久,再抬起头时,信仰基督的他擦干了眼泪,叹了口气说 :“只有上帝能审判我。”

罗尔参加教堂礼拜。图 / 卫诗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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