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后第五年，我和顾修远在儿童画展意外重逢。
他牵着儿子顾念安，我抱着女儿许星月。
同时在一幅一家三口的儿童画前停住了脚步。
四目相对时，我和顾修远礼貌点头问好。
半点看不出当年为了离婚大打出手，相看两厌的样子。
离开前，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念安突然喊了声妈妈。
我愣了愣，礼貌微笑，轻轻为女儿擦去额头的汗珠。
“小少爷认错人了，我只有一个女儿月月。”
毕竟当年，是他们先不要我的。
回酒店的路上，女儿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被她可爱到了，捏了捏她的脸，明知故问。
“怎么了？月月。”
“那个人是哥哥，和我一样是妈妈的孩子，对吗？”
我伸手替她理好碎发，“月月为什么这么问啊？”
她有些闷闷不乐，伸出手指向我的眼睛。
“因为妈妈看他的眼睛，和看我的一样。”
我心神大恸。
过往的一切如同呼啸的狂风向我扑来，晦涩的情绪不断涌上心头，记忆幽幽从脑海深处浮起泡泡。
“许茵，你就是个疯子！精神病！当初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一个疯女人！”
“我不要你这个妈妈！所有人都知道我妈妈是个疯子！为什么你是我的妈妈？我恨你一辈子！”
“许小姐，你现在的精神状况不适合作为念安的妈妈，念安亲口说了，我才是他心目中的妈妈，算我求你，放过修远和念安吧。”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
右手还是控制不住掐住左手手腕上狰狞交错，隐隐作痛的旧疤。
似乎这样的疼痛感才能提醒我那是过去。
小孩子的直觉格外敏锐。
尽管我已经竭力掩饰，女儿还是察觉到了。
没等我开口，她已经将温暖又绵软的脸蛋贴在我冰冷僵硬的脸上，双手抱住我的脖颈。
温暖的触感将我从痛苦回忆深处拉回。
她笨拙地像我小时候哄她一样，轻轻拍着我的背，哼着无名小调。
“没关系，妈妈不想说就不说，月月永远最爱妈妈。”
竭力保持的平静还是被打破，我抱着她泪如雨下。
这一刻，似乎我成了需要安慰的孩子，她成了守护我的妈妈。
车子在酒店门口稳稳停下，女儿已经在我怀里沉沉睡着。
天空下起绵绵细雨，我正打算脱下外套包住女儿。
身旁撑起一把大伞，秦湛打开车门和我对视。
见我哭的通红的眼睛，他什么都没说。
熟练地从我手中接过沉睡的女儿放在肩头，一只手将伞倾斜在我和女儿头顶。
绵绵细雨都被这把大伞挡住。
好似也挡住了这些年的风刀霜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