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后,他又打来。
“林晚你还有没有良心?妈都这样了!”
“林耀祖,”我慢慢说,“妈中风两年,我伺候了两年。端屎端尿,擦身子喂饭,你来看过几次?现在爸刚走,你想起你有个妈了?”
“我那不是要赚钱吗?爸治病花了那么多,我不上班喝西北风?”
“爸的存款十二万,房子值八十万,都在你手里。”我说,“不够请个护工?”
他哑巴了。
我继续说:“护工王阿姨电话我有,一天两百,管吃管住。你要请,我现在把电话发你。不请,你自己看着办。”
“你……你就不管了?”
“不管了。”我挂断,拉黑。
世界清净了。
我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王阿姨的电话拨过去:“王阿姨,是我,林晚。我妈发烧了,林耀祖可能会联系您照顾,您正常收费,一天两百,但别收现金,让他转账,留好记录。”
王阿姨在那边叹气:“晚晚,你这又是何苦……”
“麻烦您了。”我没多说,挂了。
然后我翻出锦绣花园物业的电话。打过去,报名字,确认钥匙确实在那儿。对方说:“林小姐,您父亲交代过,您随时可以来拿钥匙。另外,有封您的信在这儿存了三年了。”
“信?”
“对,林先生三年前放这儿的,说等您来拿钥匙的时候一起给您。”
“我明天过去。”
挂了电话,我环顾这间老屋。外婆去世十年了,屋里还留着她的痕迹:织了一半的毛线活,柜子上的搪瓷缸,墙上的老挂历。
外婆最疼我。小时候爸妈重男轻女,只有外婆偷偷塞糖给我,说:“晚晚别哭,女孩也能顶半边天。”
可她没能看到我顶起半边天。她走的时候,我跪在灵前,一滴眼泪没掉。不是不伤心,是哭干了。那一年,我高考,妈撕了录取书,爸沉默,弟弟得意。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眼泪没用。
我把箱子里的东西重新收好,房产证和存折单独拿出来,用塑料袋包严实,塞进衣柜最深处。然后开始收拾屋子。
擦桌子,拖地,换床单。老房子水电都通,燃气灶打不着火,我找了根铁丝捅了捅,噗一声着了。
烧水,泡面。吃着面,手机又响,这次是小姨。
“晚晚,你弟刚给我打电话,说你不管妈了?”小姨声音着急,“到底怎么回事?”
“小姨,”我吸了口面,“我爸遗嘱,房子存款都给了林耀祖,我只得了一箱旧物。”
“什么?!”小姨炸了,“你爸疯了吧?!”
“没疯,他一直这样。”我说,“但我现在有地方住,你别担心。”
“那你妈呢?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