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扎进我上唇的那一刻,世界突然安静了。
不是真的安静。
弟弟张世龙刺耳的笑声还在耳边炸开,爸爸低沉的嘲笑像背景音一样嗡嗡作响,妈妈粗重的喘息带着血腥味喷在我脸上。
但我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针尖穿透皮肉时那声细微的“噗”,清脆得像是戳破了一个水泡。
血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铁锈味混着唾液的腥甜。
我想尖叫,但针还扎在那里,横穿我的嘴唇,像缝衣服一样把上下唇钉在了一起。
稍微一动,就是撕裂的疼。
“看你还嘴犟!”
妈妈的声音终于穿透那层寂静,尖锐得像另一根针。
“小小年纪就会撒谎!不是你做的?世龙亲眼看见的!”
我想摇头,但不敢。
针还扎在肉里。
事情简单得可笑。
弟弟摔碎了爸爸的紫砂壶,那个他当宝贝供着的茶壶。
我听见响声从书房传来,跑过去看时,张世龙正慌张地把碎片往沙发底下踢。
我张嘴想问他怎么回事,他就先尖叫起来。
“姐姐把爸爸的茶壶打碎了!”
接下来就是一场混乱的指控。
我试图解释,说我来的时候壶已经碎了。
但妈妈不听,她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拖到客厅中央,爸爸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张世龙躲在他身后,露出半张脸,眼睛里有种我后来才明白的东西。
那是胜利者的得意。
“还敢狡辩!”
妈妈的手指几乎要戳进我的眼睛。
“世龙从来不说谎!”
“我真的没有……”
十二岁的我还天真地相信,真相是有力量的。
然后妈妈冲进卧室,拿着她的针线盒出来了。
我一开始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直到她抽出一根最长的缝衣针,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我今天就治治你这张嘴硬的毛病!”
爸爸动了动,我以为他会阻止。
但他只是换了个坐姿,说:“好好跟你妈认个错就完了,非要嘴硬。”
张世龙咯咯笑起来。
“姐姐的嘴要被缝上啦!”
针扎进来的那一刻,时间变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