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根银色的细线一点点没入我的上唇，穿过皮肉，从下唇穿出来。
妈妈的力气很大，手法却精准得可怕。
她做了二十年裁缝，知道怎么让针走得直。
血珠顺着针身滚落，滴在我的校服领子上，晕开成暗红色的花。
“还说不说？还犟不犟？”
妈妈的脸离我很近，我能看见她瞳孔里那个扭曲的自己。
我摇头，眼泪终于掉下来，混着血流进嘴里。
妈妈把针抽了出去。
又是一阵撕裂的疼，比扎进去时更剧烈。
血涌了出来，我下意识想用手去捂，妈妈一巴掌打开我的手。
“不许捂！让血流！记住这个疼！”
我站在原地，血顺着下巴滴到地上，一滴，两滴，汇成一小滩。
张世龙蹲下来看，抬头对妈妈说：“妈，地上脏了。”
“让她自己擦。”
妈妈把针扔回盒子。
“去拿拖把，把地弄干净。”
我捂着嘴去卫生间，镜子里的人陌生得像鬼。
嘴唇肿得老高，两个对称的针眼还在渗血，像多了两个畸形的酒窝。
我用冷水冲洗，水染成淡粉色流进下水道。
从那天起，我学会了闭嘴。
字面意义上的闭嘴。
那两个针眼愈合后留下了疤痕，不大，但每次照镜子都能看见。
更重要的是心里的闭嘴：不再解释，不再争辩，不再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