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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遇见傅斯年,是在五年后的一个午后。
我牵着点点的手,在熟悉的花店里挑选向日葵。
突然,一只手猛地从身后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生疼。
嘶哑的声音带着狂喜响起:
“念卿,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我找了你五年。你是不是很恨我,连妈的墓都迁走了。我就知道你喜欢这家的花,知道你迟早会重生……”
傅斯年绕道我面前的瞬间,整个人愣住了。他眼底的狂喜骤然熄灭,只剩下错愕和茫然。
这不是苏念卿的脸!
我吃痛地抬头,蹙眉看向身后这个陌生的男人:
“先生,你认错人了吧?”
“我不叫苏念卿。”
一旁的花店老板见状急忙上前。
隔开我们,护着我往收银台走,低声安抚道:
“女士您别怕。自从他妻子五年前去世后,人就有点不清醒了。守着个空墓,说要等他老婆回来给丈母娘扫墓。精神估计是出问题了!”
借着花店老板的遮蔽,我偷偷地看了一眼傅斯年。
五年不见,他瘦得几乎脱了形,曾经笔挺的西装如今空荡荡地挂在他佝偻的身架上。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惨白,头发已然花白。
苍老了何止二十岁。
我接过包好的花,牵着点点快步离开花店。
刚走门口,一个面容温润的男人便笑着迎了上来,很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花,又俯身一把将点点高高抱起,引得孩子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
“老婆,怎么不等我一起?说了今天来接你们的。”
裴霄语气里带着亲昵的嗔怪,眼底满是笑意。
我伸手挽住他的臂弯,提议说:
“太阳好,正好带着点点散散步。你来得正好,咱们一起去看看妈。这么久不见,她一定都想点点了。”
“好啊,我也想跟妈说说话来着。”
我无意中回头时,发现傅斯年仍僵立在花店门口,傻傻地望着我们离去的背影。
他还在等苏念卿。
可他再也等不到了。
裴霄察觉我的走神,轻轻握了握我的手:
“怎么了?”
我收回目光,对他笑了笑:
“没什么,上车吧。”
傅斯年眼睁睁看着车子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他等来了一个相似的背影,却等不到记忆中那个人。耗尽余生,也只能活在一场永无止境的等待里,慢慢腐烂。
而名为苏念卿的蝴蝶,终于飞出了沧海。"}